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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蕩


淡淡的暈開,暈遍全身、暈入表皮、匯合、攻心。
天色灰撲撲的阻隔了陽光,使得這冬末新春的日子撲上一層灰、一層涼。
  市中心的廣場,放射狀的幾層供人休憩的台階自然而然沿著磨石子地的斑紋向上斜去,一個圓弧、一個圓弧,夾出了廣場。緩緩高起的磨石子階層,另一邊低下的小盆地,是大石板鋪成的平地,繞著一條細細的排水溝畫出楚河漢界。高高的鐵旗是竹風吹不翻的,著在鐵塔上迎風顧盼,不能隨風飄揚,頂多風大時沿著鐵軸轉個無法無奈的小圈圈。往來的車潮、練土風舞的、行人、在台階上緊緊依畏那些相愛的人。往往來來,多少落英多少涼;往往來來,多少憂愁多少茫;往往來來,多少相思多少情。就這樣風的流動車的流動人的活動交織啊疊合啊相抵相咬合的世界。
  枯坐速食店,仿古的美國風裝潢,有聽沒懂的音樂隨著人聲嘈亂,角落靠窗的位子,一個靜謐的午后。支著頭,在我面對的,是整牆的透明玻璃、光線、車潮、行人、磨石子地和許許多多要素構成的世界。在我對面的,是習慣點的大杯紅茶和空空的紅色雙人座。輕餟一口紅茶,紅色的椅墊紅色的空洞。不,空洞是藍色的才對,比那蔚藍的天空更淡的一抹。視覺的顏色是應景的,感覺的顏色是應心情的。什麼也不想,任性耍賴的停滯不前,任憑聲音的擾攘光線的流逝恣意的穿過我的肉體我的心靈。時間不急不徐的過去,沒有目的,就跟坐在這的我一樣。滴滴答答、滴滴答答數著、滴滴答答數著過去的公車班次、數著道道斜去的光影、數著一盞一盞亮起的鎢絲霓虹日光燈。滴滴答答的在空空的心裡不停的迴響、滴答。
  夜色籠罩,城市便換了一張面目,各式各樣的燈光,招牌的、照明的、五光十色五花八門,照的熱熱鬧鬧喜洋洋。巨大的、細小的、緩緩、急急的光道暗痕相互交錯,宛若慶典一般。如果白天的她是追趕跑跳的小女孩,那麼夜晚的她就是風韻成熟裝扮雍容的貴婦了。收盡一整個白晝的光明,夜晚便藉著玻璃燈泡散發柔和的餘韻。往來沒有面孔的人群,襯著花花綠綠的外衣一一的交錯而過。台階上有人是幸福的,甜蜜黏膩化不開,一個情人的擁抱耳邊的呢噥細語勇敢的擋開一切的不如意。成雙成對、綿綿蜜蜜、呢呢噥儂。他(她),在寒夜的外面盡情相膩卻比誰都還要溫暖。我,在燈光明亮的速食店餟著應心情的熱咖啡卻比誰都冰冷。
  穿上外套拎著書包離開這讓我從午后橫亙到夜晚的水泥建築。穿過陰暗的巷弄,左彎、右拐,灰灰泛著微微腐臭的氣氛瀰散四周,大的不成比例的旅館招牌亮著紫紫的光,幾根默默的路燈,亮著,我緩步向前彷彿要去做什麼交易似的,迎面而來是對年齡相仿的情侶。借道此路,他們要的是短暫的神秘獨處。我要的只不過是一條捷徑,只是這樣而已。
  隨著人潮流動無根的水草。玻璃櫥窗一下閃過的是拉麵、一下變成動漫模型、又忽然跳成剛出爐的麵包。變換啊變幻,景景幕幕閃過,但,只要沒那個心情再怎樣的光影刺激也是無動於衷留不下任何的心靈起伏,累了。
  推開厚重的玻璃門,一連串的釘釘噹噹接踵而來,客人上門、過客上門。昏黃的燈光、輕音樂、幾張小圓桌、滿空間的咖啡豆香。櫃台是幾層玻璃小櫥,糕點、甜品,佐以咖啡的好選擇。只可惜今天的、現在的我只是後者,推開另一扇更沉重的玻璃門,隨著玻璃的闔上,隔開我鐘愛依戀的氣味離去。
  背著綠色的書包,一身藍、褐、黯淡的掩在車水馬龍的街角,等待著公車。從早到晚不停奔波兩地的司機啊,仍是依差不多的時間到差不多的地點接載著差不多數量返家的、離家的人們。一投錢、二剪票,伸出手填好自己的選擇題便能自行在車上安個位置入座,等著轟隆一聲滿載而去。
  流螢般一一飛逝而過的街燈街景。沉沉睡去或閒話不停的人們。不住嘰嘎搖擺的車體。我除了模模糊糊的遊走記憶、一身裝備,就只剩下無力發痠的軀體和百般無聊的心,混合著莫名的情緒,淡淡的暈開,暈遍全身、暈入表皮、匯合、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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